我正在厨房准备晚饭,手机“叮”地一声。
是老同事发来的微信:“静秋,你看你亲家母多风光,去哈尔滨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擦了擦手,点开朋友圈。
王亚琴的九宫格赫然在目。
她穿着一件水貂马甲,在中央大街、冰雪大世界前摆着各种姿势。
那马甲还是去年冬天我给她买的,花了八千块。
当时她还嫌老气,一次没穿过。
现在倒好,穿着它在冰天雪地里笑得满脸褶子。
最刺眼的是那段文字:
“感谢我孝顺的好女婿明轩,安排得妥妥当当,让我圆了多年的哈尔滨梦!女儿晓月嫁对了人,就是一辈子的福气!”
底下是她那些老姐妹一片羡慕的“好福气”、“女婿真好”的评论。
我攥着手机,关节泛白。
上周,我儿子周明轩才从我这儿拿走两万块钱。
他说是公司要交一笔培训保证金,急用。
我的钱,在她的朋友圈里,成了我儿子一个人的孝心,和我没半点关系。
怒火“噌”地一下就顶到了我脑门。
我直接把朋友圈截图发给儿子周明轩。
只问了一句:“这是你的培训保证金?”
电话立刻就打过来了。
他支支吾吾:“妈,您别生气。晓月她妈念叨好几年了想去哈尔滨,我就想着……”
我打断他:“我只问你,是不是拿我的钱,给你岳母旅游买人情了?”
他沉默了。
那就是默认。
我心一点点冷下去。
“明轩,这是最后一次。”
“从下个月起,你们的房贷自己还。”
电话那头,他急了:“妈!您这不是逼我吗?我们哪有钱还啊!”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挂了电话。
不想再听他那些“我会跟晓月说”、“您多体谅”的废话。
体谅?
我体谅了他们十年,谁又体谅过我一分?
看着窗外的夜色,我想起三年前。
儿媳林晓月她弟弟,也就是我的小舅子,要结婚。
女方开口要三十万彩礼。
王亚琴在我家哭得死去活来。
她说拿不出这笔钱,就要被亲家看不起,她儿子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周明轩和林晓月一唱一和,在我面前演双簧。
“妈,您就帮帮忙吧,我们先借您的,以后肯定还!”
林晓月拉着我的胳膊,眼泪汪汪。
我心一软,想着都是一家人,就拿出了自己大部分积蓄。
那是我和我过世丈夫攒了大半辈子的钱。
结果,小舅子婚礼办得风风光光,在当地也算是有头有脸。
那三十万,却绝口不提还。
我旁敲侧击问过一次。
林晓月直接拉下脸:“妈,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家人还算得这么清?我弟好了,明轩脸上也有光啊!”
她顿了顿,又说:“再说了,那钱不是给我弟花的吗?跟我有什么关系?要钱你找他要去。”
我当时就被噎得说不出话。
原来“一家人”的意思是,我的钱是他们的,他们的事,与我无关。
这套婚房,首付是我全款付清的。
房贷,从他们结婚开始,一直是我在还。
每个月七千五,雷打不动。
他们俩结婚后,林晓月就辞职当了全职太太。
理由是“备孕需要好心情,工作压力太大了”。
可三年过去了,孙子的影子没见到。
家里的开销却越来越大。
小到物业费、水电煤气费。
大到家里的汽车保险、保养。
甚至林晓月买个名牌包,也要周明轩找各种理由来我这里“周转”。
“妈,晓月看上一个包,下个月发了工资就还您。”
“妈,车险到期了,您先帮我们垫上?”
我退休金加上我过世丈夫的抚恤金,一个月加起来一万多。
几乎有八成都填进了他们那个无底洞。
有次我生病住院,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想让林晓月过来送几天饭。
她支支吾吾,说明轩加班,她一个人在家害怕,不敢出门。
最后是我自己每天在医院食堂解决,或者点外卖。
我养的不是儿子和儿媳,是两个四肢健全的巨婴。
王亚琴从哈尔滨回来了。
大包小包的,给我带了“特产”——一包干巴巴的红肠。
她大摇大摆地坐在我家的沙发上,把那包红肠往茶几上一扔。
“亲家,这是给你带的,哈尔滨正宗的,尝尝。”
然后就开始滔滔不绝地炫耀她这次旅途的见闻。
“哎呀,冰雪大世界可真漂亮,跟仙境似的!”
“中央大街的俄式西餐也好吃,就是贵了点,不过我女婿明轩说了,难得出来玩,花多少钱都值!”
句句不离“我女婿明轩多好多孝顺”。
我全程没说话,面无表情地听着。
心里只是在想房贷的事,这个月该提醒他们自己准备了。
她终于察觉到我的冷淡,话锋一转。
“亲家,我听明轩说,你最近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房贷的事?”
她拿起一个苹果,慢条斯理地啃着。
“哎,你也是,就这么一个儿子,你的钱不给他给谁?跟他计较这些,多伤感情。”
她一副“我为你着想”的嘴脸,看得我直犯恶心。
彻底点燃了我心中压抑多年的火。
她用我的钱买了风光,还要站在道德高地上,指责我这个出钱的人太计较。
我停掉房贷的第二天,银行的催款电话就打到了周明轩手机上。
当天下午,周明轩和林晓月就黑着脸杀上门了。
林晓月一进门,眼圈就红了,声音尖利。
“妈!您到底要怎样?就为了一条朋友圈,您就要逼死我们吗?”
“我和明轩要是过不下去了,您就开心了?”
她把包往沙发上一甩,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周明轩则在一旁拉着她的胳膊,试图打圆场。
“妈,您别生气,晓月不是这个意思。她就是太着急了。”
“房贷的事我们再想想办法,您先把这个月还上行不行?银行都打电话催了,再不还就要影响征信了。”
我看着他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只觉得可笑至极。
我走到书桌前,拿出我的记账本。
那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这些年为他们付出的每一笔钱。
“从你们结婚到现在,六年零三个月,我还了75个月的房贷。”
“每个月7500,总共是56万2千5百。”
“这还不算当初我给你们买房的首付款80万,以及这些年零零总总给你们的日常补贴,少说也有二三十万。”
我把账本往他们面前一推。
“我没逼你们,我只是不奉陪了。”
林晓月看着账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妈,您记这么清楚干什么?一家人非要分这么明吗?”
“再说了,您给我们花钱,不也是应该的吗?您就明轩一个儿子,您的钱以后不都是他的?”
周明轩也皱着眉头:“妈,晓月说话直,您别往心里去。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弄得这么僵。”
我冷笑一声:“应该的?周明轩,你今年三十岁了,不是三岁。林晓月,你也二十九了,不是九岁。”
“你们都是成年人,该为自己的生活负责了。”
“我的钱,是我辛辛苦苦攒下的,凭什么就该给你们挥霍?”
我生的儿子,却成了给别人家输送利益的工具人,而我,就是那个被敲骨吸髓的工具。
林晓月被我怼得哑口无言,气得直跺脚。
周明轩还在试图劝说:“妈,我知道您生气。这次是我不对,我不该拿您的钱给我岳母去旅游。”
“您消消气,房贷您先帮我们还上,以后我们一定省吃俭用,尽快自己承担。”
“省吃俭用?”我看着他,“你一个月工资一万,晓月不上班,房贷七千五,你们还有两千五的生活费,怎么就还不起?”
周明轩低下头,声音小了下去:“晓月……她平时开销大一点,而且……她娘家那边,也时不时需要接济。”
我明白了。
我的钱,不仅养着我儿子儿媳,还间接养着我那贪得无厌的亲家母。
“行了,别说了。”我挥挥手,“房贷,你们自己想办法。从今天起,我一分钱都不会再给你们。”
周明轩和林晓月见我态度坚决,灰溜溜地走了。
没过两天,王亚琴亲自出马了。
她提着一篮子水果,看起来比上次那包红肠有诚意多了。
一进门,她就换上一副悲戚的面容,拉着我的手。
眼泪说来就来,扑簌簌地往下掉。
“亲家啊,我错了!我不该发那个朋友圈让你误会生气!”
“可明轩也是我半个儿子,我当妈的夸夸他,不也是应该的吗?”
“你不能因为这个就看着孩子们还不上房贷,房子被银行收走啊!那可是他们的家啊!”
她声泪俱下,捶胸顿足,仿佛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十恶不赦的事情。
我把手从她那双粗糙的手里抽回来,往后退了一步,保持安全距离。
“王姐,这房子首付是我付的,房贷大部分是我还的,他们只是住在里面。”
“现在,我不愿意继续付了,有什么问题吗?”
“至于误会,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明白,咱们就别演戏了,累得慌。”
王亚琴的哭声一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恼怒。
但她很快调整过来,继续她的表演。
“亲家,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明轩和晓月结婚了,我们就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的钱不就是他们的钱吗?”
“你现在这样,不是把孩子们往绝路上逼吗?”
我看着她,只觉得她脸皮厚得堪比城墙。
鳄鱼的眼泪,从来不是为了忏悔,而是为了下一次更方便地捕食。
“王姐,既然是一家人,那三年前晓月弟弟结婚,从我这‘借’走的三十万彩礼,是不是也该还了?”
我平静地抛出这句话。
王亚琴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她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那……那不是给孩子们的吗?怎么能算借呢?”她强撑着说道。
“哦?不是借?那你当时哭着喊着说周转不开,以后一定还,都是说给我听的戏文?”
王亚琴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苏静秋,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我女儿嫁给你儿子,是你们周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现在想卸磨杀驴?”
我被她这番强盗逻辑气笑了。
“福气?我看是晦气!赶紧带着你的福气滚出我家!”我指着门。
王亚琴见软的不行,也撕破了脸。
“行!苏静秋你等着!我不会让我女儿白白受委屈的!”
她撂下狠话,摔门而去。
硬的不行来软的,软的不行就来阴的。
王亚琴果然没让我“失望”。
她开始在亲戚圈里四处散播谣言。
说我这个婆婆如何恶毒,心肠如何狠辣。
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逼着儿子儿媳离婚。
要把他们赶出家门,让他们流落街头。
还说我早就看她女儿林晓月不顺眼,嫌弃她没工作,生不出孩子。
想把我儿子一辈子拴在身边,不让他有自己的小家庭。
一时间,我的电话成了热线。
七大姑八大姨,各路远房亲戚,轮番轰炸我。
全都是劝我“大度一点”、“想开一点”、“家和万事兴”、“别跟孩子一般见识”。
我那个常年不联系的表姐,甚至在电话里直接训斥我:
“苏静秋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哪有你这样做妈的!孩子们压力多大啊,你还给他们添堵!”
“你那点退休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不给儿子花给谁花?”
我听着电话那头聒噪的声音,只觉得一阵阵反胃。
我没解释一句,直接拉黑了所有说客的电话号码。
当事实对他们不利时,他们就会开始扭曲事实,给你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银行的正式催款通知书,像一张判决书一样寄到了家里。
白纸黑字,措辞严厉。
周明轩彻底扛不住了。
他一个人来的,没有带林晓月。
几天不见,他像是老了十岁,形容憔悴,胡子拉碴,眼窝深陷。
他坐在我对面,声音沙哑得厉害。
“妈,我求您了。再帮我一次,就这最后一次。”
“等我们缓过这阵子,我一定……我一定想办法自己还。”
他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看着他,这个我一手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
为了他妻子的娘家,为了他所谓的“家庭和睦”,一次又一次地来消耗我,啃噬我。
我心平气和地问他:“明轩,你和你妻子林晓月,结婚六年了。”
“你一个月工资一万出头,她全职在家。房贷一个月七千五。”
“你们是怎么做到,连一个月房贷都拿不出来的?”
“你们的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
他头埋得更低了,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晓月……她花销确实比较大,喜欢买些包包、化妆品什么的。”
“还有……她妈妈那边……也经常需要接济。她弟弟做生意赔了钱,也找我们拿过几次。”
我听着,心里一片悲凉。
他的“缓过来”,遥遥无期。
我的“最后一次”,永无止境。
(付费卡点)
周明轩见我油盐不进,脸上毫无动容。
他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当着自己母亲的面,双膝跪地。
“妈!您要是不帮我,这个家就真的散了!”
他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林晓月说了,要是房子没了,银行把房子收走了,她就跟我离婚!”
“妈,我不能没有这个家啊!我不能没有晓月啊!”
他抱着我的腿,嚎啕大哭。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来自陌生的号码,但我一看内容就知道是谁。
是王亚琴。
短信内容很短,却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苏静秋,我劝你别把事做绝了。兔子急了还咬人,把我女儿逼急了,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就不怕她闹到你以前的单位去,让你晚节不保?”
我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毫无尊严的儿子。
又看看手机屏幕上这条赤裸裸的威胁短信。
一股彻骨的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和决绝。
我笑了。
不是冷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带着一丝解脱的轻松的笑。
他们以为抓住了我的软肋,是我儿子,是我的名声。
却不知道,那根所谓的软肋,早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寒心中,被我亲手炼成了最坚硬的铠甲。
我慢慢弯下腰,扶起跪在地上的周明轩。
“好,我帮你。”
周明轩的哭声戛然而止,他抬起泪眼婆娑的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妈,您……您说的是真的?”
我点点头,语气平静无波:“是真的。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妈您说,只要我能做到,什么条件都行!”他急切地说道,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让她妈,王亚琴,把三年前‘借’走的那三十万彩礼钱,先还给我。”
“钱一到账,我立刻就把这个月的房贷给你们续上。”
周明轩脸上的惊喜和激动瞬间凝固。
他愣愣地看着我,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和接下来的任何反应。
第二天,我找到了我的表弟,张强。
他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律师,在市内一家小有名气的律所工作。
我把我这些年来的记账本、所有的银行转账记录、当初给三十万彩礼时和王亚琴的微信聊天记录,都整理得清清楚楚,一一摆在他面前。
微信记录里,王亚琴明确说了是“借”,还保证“手头宽裕了马上就还”。
张强仔细看完所有材料,又问了我一些细节。
然后他给了我明确的答复:
“静秋姐,你放心。”
“这套婚房,虽然登记在他们夫妻名下,但首付款是你全额支付的,有明确的转账记录。婚后你持续为他们偿还贷款的部分,也有清晰的银行流水。”
“这些都可以主张为你对你儿子的个人赠与,或者视为借款。在他们可能发生的财产分割中,你有权追回属于你的份额。”
“至于那三十万彩礼,有王亚琴亲口承认是‘借款’的微信聊天记录作为关键证据,属于民间借贷关系,完全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起诉追讨。”
听完表弟专业而肯定的分析,我心里彻底有了底。
这场仗,我不打则已。
一打,就必须打得漂漂亮亮,打得她们无话可说。
我前半生信奉情感,处处忍让,结果换来的是得寸进尺和理所当然。
后半生,我选择相信法律,相信证据。
我委托表弟张强,以我的名义,直接给王亚琴和林晓月分别发了律师函。
一封是措辞严厉的催款函,要求王亚琴限期归还三十万元借款及相应利息。
另一封是告知函,明确告知林晓月和周明轩,我将通过法律途径确认并追索我在他们婚房中所占有的财产份额,并要求他们共同支付我多年来代为偿还房贷的本金及合法利息。
两封律师函,像两颗重磅炸弹,在他们平静(或者说,自以为平静)的生活中炸开了锅。
律师函发出去的当天下午,王亚琴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电话一接通,就是她歇斯底里的咆哮:
“苏静秋!你个丧尽天良的老东西!你安的什么心啊!”
“你是不是非要把我们一家人往死里逼你才甘心!”
“我告诉你,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我没等她骂完,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拉黑了她的号码。
紧接着,林晓月的微信消息像轰炸机一样涌了进来。
上百条语音,一条接一条。
内容无非是咒骂、哀求、威胁,各种手段轮番上阵。
“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们可是一家人啊!”
“我求求你了,把律师函撤回去吧!我们以后一定好好孝顺您!”
“苏静秋你个老不死的,你不得好死!我咒你孤独终老!”
我一条都没听,也一条都没回。
直接将她的微信也拖进了黑名单。
所有沟通,请找我的律师。
对付流氓最好的方式,不是跟她站在同一个泥潭里对骂,而是用法律的语言,让她彻底闭嘴。
王亚琴果然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她没有去我已经退休的单位闹事,因为知道去了也没用。
她选择了更直接、也更丢人的方式。
她带着几个跟她平时一起跳广场舞的老姐妹,浩浩荡荡地跑到我住的小区门口。
拉起了一条白底黑字的横幅。
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无良婆婆为富不仁,逼迫儿子儿媳离婚净身出户!”
她往地上一坐,就开始拍着大腿哭天抢地,控诉我的种种“罪行”。
什么我嫌贫爱富,什么我虐待儿媳,什么我转移财产……
编得有鼻子有眼,引来了不少不明真相的邻居和路人围观。
我收到邻居发来的现场照片和视频时,正在家里悠闲地喝着茶。
我没有出去跟她对峙,那只会正中她的下怀。
我直接让小区物业报了警。
警察很快赶到现场。
我让表弟张强带着我的律师函副本和王亚琴之前发给我的那条威胁短信,前去配合警方处理。
警察在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并查看了相关证据后,对王亚琴及其同伙进行了严肃的批评教育。
并明确告知她们的行为已经涉嫌寻衅滋事,如果再继续无理取闹,将依法采取强制措施。
王亚琴的“社死”现场,被好事的热心邻居拍了清晰的视频和照片,迅速发到了小区的业主群里。
一时间,她成了整个小区的年度笑话。
她那些平时跟她一起搬弄是非的老姐妹们,也作鸟兽散,生怕沾上麻烦。
当她选择用最无赖的方式攻击我时,就已经输掉了最后一点体面。
这场在小区门口上演的闹剧,成了压垮周明轩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亲眼看到了自己岳母是如何撒泼耍赖、不顾颜面的。
他也清楚地知道了妻子林晓月在背后是如何咒骂我的。
以及我这边,通过律师发出的、不容置疑的法律文书。
他终于明白,这个家庭矛盾的漩涡里,已经没有他“和稀泥”、“两边讨好”的余地了。
他必须做出选择。
那天晚上,周明轩主动来找我。
这是他第一次,不是为了要钱,也不是为了替谁求情而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神情疲惫,但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明。
他把文件袋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妈,我对不起您。”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深深的愧疚。
“这房子,本来就应该是您的。是我想岔了,也是我太懦弱了。”
文件袋里,是那套婚房的房产证原件,以及他的身份证复印件。
“我同意卖房。卖房所得的钱,优先把您当初付的首付款和这些年替我们还的贷款都还给您。”
“至于晓月她妈欠您的那三十万,我会想办法。就算砸锅卖铁,到处去借,我也会替她们还清这笔钱。”
他看着我,眼睛里第一次闪烁出成年人应有的担当和决断。
有些成长,必须以一场家庭战争的惨烈为代价。
我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路是他自己选的,苦果也该他自己尝。
在表弟张强的协调和安排下,我们四个人,加上各自的律师,终于坐到了一起。
谈判桌设在张强的律所会议室里。
王亚琴和林晓月也请了一位律师,一个看起来油头滑面的中年男人。
但面对我这边准备齐全、证据链完整的各种材料,她们的律师也显得有些无力回天,只能在一些细枝末节上争取一下。
我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让张强提出了我的解决方案:
一、他们名下的那套婚房,立刻委托中介挂牌出售。所得款项,在扣除相关税费后,必须优先偿还我当年支付的80万首付款,以及这六年来我为他们偿还的全部房贷本金56万2千5百元。
二、王亚琴欠我的那三十万元借款及其自借款日起按银行同期贷款利率计算的利息,从林晓月在此次房产分割中可能获得的房产增值部分里直接抵扣。如果增值部分不足以抵扣,差额部分由王亚琴和林晓月共同承担连带偿还责任,并签订具有法律效力的还款协议,明确还款计划和期限。
我的条件一提出,王亚琴当场就炸了锅。
她“霍”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就要破口大骂。
“苏静秋你个吸血鬼!你这是要扒我们的皮啊!”
她旁边的律师眼疾手快,死死地按住了她的胳膊,示意她冷静。
林晓月则是一脸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
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所有的撒泼打滚、胡搅蛮缠,都只是徒劳的垂死挣扎。
房子因为地段不错,加上我们急售,价格上做了一些让步,很快就找到了买家。
签合同,过户,一切都进行得比想象中顺利。
房款到账后,按照之前谈判桌上达成的协议进行分配。
我首先拿回了当年支付的80万首付款,以及这些年替他们偿还的56万2千5百元房贷。
总计136万2千5百元,一分不少。
房子卖了220万,除去我的部分,还剩下83万7千5百。
这部分算是婚后共同财产的增值。
再从这83万7千5百里,扣除王亚琴欠我的三十万本金以及按照约定计算的几万元利息。
林晓月作为周明轩的妻子,在离婚财产分割时,理论上能分到这部分增值的一半,也就是将近二十五万。
但她到手的时候,实际上只有十来万块钱。
剩下的,都被她母亲王亚琴以各种名义“暂借”走了。
林晓月看着银行账户里那少得可怜的数字,当场就崩溃了。
她指着一旁面无表情的周明轩,歇斯底里地咒骂:
“周明轩!你就是个废物!窝囊废!”
“你妈就是个老妖婆!恶婆婆!你们一家人都不得好死!”
周明轩平静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等她骂累了,喘着粗气停下来。
周明轩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们离婚吧。”
建立在沙滩上的婚姻,潮水退去后,什么都不会剩下。
周明轩和林晓月很快就去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
没有争吵,没有拉扯,快得像一场早就预演好的交易。
财产分割清晰明了,孩子也没有,所以格外利落。
林晓月搬回了娘家。
据说,她和王亚琴因为那到手的十来万块钱怎么分配,以及后续的债务问题,天天在家里吵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曾经那个打扮光鲜亮丽、瞧不起一切的“阔太太”林晓月,如今也要为了几毛钱的菜价跟小贩争吵不休。
而周明轩,拿着离婚后分到手的属于他自己的那十几万块钱,在公司附近租了一个小小的单间。
开始了真正意义上属于他自己的、独立的、需要自己承担一切的生活。
生活剥去了所有虚伪的伪装和不切实际的幻想,露出了它本该有的、需要靠自己双手去努力支撑的真实模样。
周明轩每周会固定来看我一次。
不再像以前那样,空着手来,等着我嘘寒问暖,然后塞钱给他回去。
他会提前问我想吃什么,然后买些菜带过来。
在厨房里,笨拙地学着摘菜、洗菜,尝试着做一两道简单的家常菜。
我们一起吃饭,聊聊他的工作,聊聊我的退休生活,聊聊最近看的新闻。
但绝口不提钱,也绝口不提林晓月和王亚琴。
有一次吃饭的时候,他突然放下筷子,很郑重地看着我。
“妈,以前是我错了。是我太糊涂,太软弱,把您的爱和付出当成了理所当然。”
“让您受了那么多委屈。”
我拍了拍他的手,笑了笑。
“明轩,你记住,我是你妈,这里永远是你的家,在你遇到真正解决不了的困难时,我永远是你的后盾。”
“但,我不是你的钱包,也不是你逃避责任的港湾。”
“往后的路,要靠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去走。”
我们的关系,比以往任何年少无知、亲密无间的任何时候,都更像一对真正意义上的、互相尊重、各自独立的母子。
爱不是无底线的给予和索取,而是有边界的守望和扶持。
后来听以前的老同事在微信上跟我闲聊时说起。
王亚琴因为那次在小区门口拉横幅闹事的事情,在老邻居、老姐妹圈子里名声彻底臭了。
大家表面上不说,但背地里都躲着她走,生怕沾上她那种胡搅蛮缠的习气。
她想再给离婚后的林晓月物色一个条件好的“好女婿”。
结果人家男方稍微一打听她家和她本人的名声,都纷纷摇头,避之唯恐不及。
有一次,我在附近的超市买东西,偶然碰到了王亚琴。
她推着一辆购物车,里面孤零零地放着几样打折处理的蔬菜和一小块豆腐。
头发花白了许多,穿着一件洗得发旧的布衣,背也有些佝偻。
曾经在她脸上常见的那种神气活现和趾高气扬的傲慢,早已荡然无存。
她也看到了我,眼神慌乱地闪躲了一下,立刻低下头,推着车仓皇地拐进了另一条货架通道,像是在躲避什么瘟神。
命运最好的报复,从来不是恶有恶报那么简单直白。
而是让她亲手打碎自己编织多年的虚荣美梦,然后日复一日地独自面对那一地鸡毛的、狼狈不堪的现实。
我拿回了属于我的那一大笔钱。
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银行咨询理财产品,确保它们安全稳健地保值增值。
第二件事,是给自己报了一个向往已久的欧洲深度旅行团。
我去了罗马的斗兽场,感受历史的沧桑。
我去了巴黎的卢浮宫,欣赏艺术的瑰宝。
我登上了瑞士的阿尔卑斯雪山,俯瞰壮丽的冰川。
站在雪山顶上,凛冽而清新的空气灌满肺腑。
我拿出手机,拍了一张远方层峦叠嶂的雪山风景照,没有加任何滤镜,也没有配任何文字,直接发给了周明轩。
他很快就回复了我一条微信:“妈,真美。您玩得开心。”
我看着远方无垠的风景,深吸了一口带着雪山气息的清冷空气。
前半生,为家庭,为丈夫,为儿子,我付出了我能付出的一切。
后半生,我只想为苏静秋自己,痛痛快快、潇潇洒洒地活一次。
晚年最好的活法,不是非要儿孙绕膝、人丁兴旺。
而是银行账户里有足够的钱,身体健康硬朗,心中无忧无碍,脚步轻松自由。
去看看年轻时因为各种羁绊而没空去看、没钱去看的广阔世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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